謝謝網友朱良彩拍攝分享他的父親收藏的「美景花園餐廳」火柴盒,該餐廳開在1981年開幕的新生報業廣場「大王百貨公司」頂樓。
《從大王百貨到德立莊酒店》
下面的文字為「新生報業廣場」在1978年4月開工前,刊登於報紙上的招商廣告之部份內容。
「商場如戰場,究竟誰將成為西門鬧區所有百貨公司的最大勁敵?在西門鬧區的繁華中心點,人潮最聚集的衡陽路與延平南路交口上,即將出現一座西門鬧區有史以來佔地最廣、樓層最高、規劃最新、設計最美、特點最多、建材最講究的國際性百貨大樓--新生報業廣場,它不僅是西門鬧區罕見的地段之王,也是西門鬧區最高最大最新最美的建築之王,更是西門鬧區所有百貨公司中的百貨之王。」
新生報業廣場位於台北市延平南路110號(衡陽路口),佔地一千多坪,由華聯投資建設股份有限公司投資興建、姚元中設計,1978年4月10日開工,1980年11月21日竣工,地上15層、地下3層,加上屋頂塔層3層,即招商廣告裡號稱的「樓高18層」。
新生報業廣場的外牆為玻璃帷幕,內部設有6部透明玻璃電梯、8部電扶梯,與2000坪的地下雙層停車場;此外,400坪的花園中庭公園景觀、寬敞華麗的購物走廊、特殊霓虹燈光照明、國際商店設計裝潢,以及中央空調與中央音響設備,為其特色。
1981年10月6日,位於台北市延平南路110號「新生報業廣場」大樓B1到4樓的「大王百貨」開幕,但因經營不善,開業未滿一年,便由中國力霸企業集團接手營運,並更名為「力霸百貨」,於1982年5月15日開幕,提供各種精品百貨並附設超級市場,此為力霸集團因應業務之擴展而實行的多角化經營策略。
1996年,力霸百貨衡陽店為了順應新家庭時代(NEW FAMILY AGE)趨勢的來臨,斥資新台幣三億元整修整個賣場,提倡清新、健康、休閒、自然之新生活型態,以符合新生代白領階級及粉領新貴的購物需求。
後來,由於力霸百貨衡陽店所處的「新生報業廣場」大樓內租戶混亂,在租約關係複雜的考量下,加上經營成效愈來愈差,力霸集團遂於2000年結束了開業18年的力霸百貨衡陽店。
2010年,海霸王集團以17億元取得昔日力霸百貨衡陽店所在的新生報業大樓之主要產權,並將之規劃為集團旗下「城市商旅」的一員。城市商旅董事長莊自立表示,15層樓高的力霸百貨屋齡雖久,但結構完整,而且即使拆除重建,也多蓋不了幾層樓,所以決定就地整修,將5至15樓改裝成近600間客房的大型旅館,1至4樓則規劃成商場、宴會廳,與美食街;大樓改裝費用達7、8億元,經營走時尚平價旅館路線的「Midtown Richardson 德立莊」酒店,其大門開在秀山街側(地址為秀山街4號),入口不同於昔日力霸百貨之位置。
這棟大樓在1980年11月21日完工,其屋齡已逾35年,經過長期的產權整合,海霸王集團終於在2015年取得營業執照,目前德立莊酒店的房間有500多間,是目前西門町眾多旅館中擁有最多房間的旅館。
德立莊的整體視覺設計為極簡,外觀與內部分別請來建築大師李天鐸與設計大師吳宗岳,共同打造現代時尚的品味,劉正程表示,以往看到的城市商旅大多是藍色或其他顏色設計居多,德立莊為了與國際旅店同步兼具特別性,將外貌設計成黑色的主視覺。
德立莊的樓層客房位於5至12樓及15樓,1樓是接待入口與休息區,5樓為接待櫃台與休息區,2至4樓目前仍在整合階段,未來預計規劃多元化的購物廣場、美食街與宴會廳,美食街將以招商方式合作,這些目前都在規劃中。
德立莊的房價在3000至6000元之間,意圖打造平價的5星級飯店品質,其雇用的服務人員至少具備雙語言能力,英語或日語至少要有一種精通,目標旅客則是來自中、馬、星、港、澳等國的自由行背包客。
德立莊酒店自2015年起掛牌營運,並於2016年正式開幕,目前的訂房率約有8成5,預計2016年營業額可達新台幣5億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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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7月30日,李登輝先生過世。———————————————-
......「我們是叫化子軍,」他說,「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七十軍,在到達基隆港之前的八年,是從血河裡爬出來的?你知不知道,我們從寧波出發前,才在戰火中急行軍了好幾百公里,穿著磨破了的草鞋?」
我是沒想過,但是,我知道,確實有一個人想過。
一九四六年春天,二十三歲的台灣青年岩里政男因為日本戰敗,恢復學生身分,決定從東京回台北進入台灣大學繼續讀書。
他搭上了一艘又老又舊的美軍貨輪「自由輪」,大船抵達基隆港,卻不能馬上登岸,因為船上所有的人,必須隔離檢疫。在等候上岸時,大批從日本回來的台灣人,很多是跟他一樣的大學生,從甲板上就可以清楚看見,成批成批的中國軍人,在碼頭的地上吃飯,蹲著、坐著。在這些看慣了日軍的台灣人眼中,這些國軍看起來裝備破舊,疲累不堪,儀態和體格看起來都特別差。甲板上的台灣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開始批評,露出大失所望、瞧不起的神色。
這個時候,老是單獨在一旁,話很少、自己看書的岩里政男,突然插進來說話了,而且是對大家說。
「為了我們的國家,」這年輕人說,「國軍在這樣差的裝備條件下能打贏日本人,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我們要用敬佩的眼光來看他們才是啊。」(99)
岩里政男,後來恢復他的漢名,李登輝。
在那樣的情境裡,會說出這話的二十三歲的人,我想,同情的能力和包容的胸懷,應該不同尋常才是?......(《大江大海》(2009)龍應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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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 草鞋
我終於找到了一個七十軍的老兵,在台北溫州街的巷子裡,就是林精武。
所謂「老兵」,才剛滿十八歲,一九四五年一月才入伍,十月就已經飄洋過海成為接收台灣的七十軍的一員。
「在登陸艦上,你也暈船嗎?」我問。
他說,豈止暈船。
他們的七十軍一○七師從寧波上了美國登陸艦,他注意到,美國人的軍艦,連甲板都乾乾淨淨。甲板上有大桶大桶的咖啡,熱情的美國大兵請中國士兵免費用,儘量喝。
我瞪大眼睛看著林精武,心想,太神奇了,十八歲的林精武分明和十八歲來自密西根的小鮑布,在甲板上碰了面,一起喝了咖啡,在駛向福爾摩沙基隆港的一艘船上。
林精武看那「黑烏烏的怪物」,淺嘗了幾口,美兵大聲叫好。
兵艦在海上沉浮,七十軍的士兵開始翻天覆地嘔吐:
「頭上腳下,足起頭落,鐵鏽的臭味自外而入,咖啡的苦甜由內而外,天翻地覆,船動神搖--吐到肝膽瀝盡猶不能止,吐的死去活來,滿臉金星,污物吐落滿艙,還把人家潔淨的甲板弄得骯髒,惡臭,真是慘不忍睹。」
這個福建來的青年人,一面吐得肝腸寸斷,一面還恨自己吐,把美國人乾淨的甲板吐成滿地污穢,他覺得「有辱軍人的榮譽,敗壞中華民國的國格」。
打了八年抗日戰爭的七十軍士兵,在軍艦上個個東歪西倒,暈成一團。林精武兩天兩夜一粒米沒吃,一滴水沒喝,肚子嘔空,頭眼暈眩,「我在想,這樣的部隊,還有能力打仗嗎?然後有人大叫:『前面有山』,快到了。」
擴音器大聲傳來命令:「基隆已經到了,準備登陸,為了防備日軍的反抗,各單位隨時準備作戰。」
全船的士兵動起來,暈船的人全身虛脫,背起背包和裝備,勉強行走,陸續下船,美軍在甲板上列隊送別。林精武邊走下碼頭,邊覺得慚愧:留給人家這麼髒的船艙,怎對得起人家!
基隆碼頭上,七十軍的士兵看見一堆小山一樣的雪白結晶鹽。福建海邊,白鹽也是這樣堆成山的。有人好奇地用手指一沾,湊到嘴裡嘗了一下,失聲大叫,「是白糖!」大陸見到的都是黑糖,這些士兵,第一次見到白糖,驚奇萬分。一個班長拿了個臉盆,挖了一盆白糖過來,給每個暈頭轉向的士兵嘗嘗「台灣的味道」。
在基隆碼頭上,七十軍的士兵看見的,很意外,是成群成群的日本人,露宿在車站附近;日本僑民,在苦等遣返的船隻送他們回家鄉。
七十軍的老兵-大多是湖南子弟,八年抗戰中自己出生入死,故鄉則家破人亡,一下船看見日本人,有些人一下子激動起來,在碼頭上就無法遏止心中的痛,大罵出聲:姦淫擄掠我們的婦女,刀槍刺殺我們的同胞,現在就這樣讓他們平平安安回家去,這算什麼!
「我還聽說,」林精武說,「有兩個兵,氣不過,晚上就去強暴了一個日本女人。」
「就在那碼頭上?」我問。
「是的,」林精武說,「但我只是聽說,沒看見。」
林精武離開故鄉時,腳上穿著一雙迴力鞋,讓很多人羨慕。穿著那雙父母買的鞋,此後千里行軍靠它、跑步出操靠它,到達基隆港時,鞋子已經破底,腳,被路面磨得發燒、起泡、腫痛。
軍隊,窮到沒法給軍人買鞋。有名的七十軍腳上的草鞋,還是士兵自己編的。打草鞋,在那個時代,是軍人的基本技藝,好像你必須會拿筷子吃飯一樣。
麻絲搓成繩,稻草和破布揉在一起,五條繩子要拉得緊。下雨不能出操的時候,多出來的時間就是打草鞋。七十軍的士兵坐在一起,五條麻繩,一條綁在柱子上,一條繫在自己腰間,一邊談天,一邊搓破布和稻草,手快速地穿來穿去,一會兒就打好一隻鞋。
只懂福建話的新兵林精武,不會打草鞋。來自湖南湘鄉的班長,從怎麼拿繩子開始教他,但是班長的湖南話他又聽不懂,於是一個來自湘潭的老兵,自告奮勇,站在一旁,把湘鄉的湖南話認認真真地翻譯成湘潭的湖南話,林精武聽得滿頭大汗,還是打不好。他編的草鞋,因為鬆,走不到十里路,腳就皮破血流,腳指頭之間,長出一粒粒水泡,椎心的疼痛。最後只好交換:十八歲讀過書的福建新兵林精武為那些不識字的湖南老兵讀報紙、寫家書,湖南的老兵,則為他打草鞋。
「林先生,」我問,「台灣現在一提到七十軍,就說他們穿草鞋、背雨傘、破爛不堪,是乞丐軍--您怎麼說?」
「我完全同意,」林精武抬頭挺胸,眼睛坦蕩蕩地看著我,「我們看起來就是叫化子。到基隆港的時候,我們的棉衣裡還滿滿是蝨子,頭髮裡也是。」
我也看著他,這個十八歲的福建青年,今年已經八十三歲,他的聲音裡,有一種特別直率的「正氣」。
「我們是叫化子軍,」他說,「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七十軍,在到達基隆港之前的八年,是從血河裡爬出來的?你知不知道,我們從寧波出發前,才在戰火中急行軍了好幾百公里,穿著磨破了的草鞋?」
我是沒想過,但是,我知道,確實有一個人想過。
一九四六年春天,二十三歲的台灣青年岩里政男因為日本戰敗,恢復學生身分,決定從東京回台北進入台灣大學繼續讀書。
他搭上了一艘又老又舊的美軍貨輪「自由輪」,大船抵達基隆港,卻不能馬上登岸,因為船上所有的人,必須隔離檢疫。在等候上岸時,大批從日本回來的台灣人,很多是跟他一樣的大學生,從甲板上就可以清楚看見,成批成批的中國軍人,在碼頭的地上吃飯,蹲著、坐著。在這些看慣了日軍的台灣人眼中,這些國軍看起來裝備破舊,疲累不堪,儀態和體格看起來都特別差。甲板上的台灣人你一句我一句地開始批評,露出大失所望、瞧不起的神色。
這個時候,老是單獨在一旁,話很少、自己看書的岩里政男,突然插進來說話了,而且是對大家說。
「為了我們的國家,」這年輕人說,「國軍在這樣差的裝備條件下能打贏日本人,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我們要用敬佩的眼光來看他們才是啊。」
岩里政男,後來恢復他的漢名,李登輝。
在那樣的情境裡,會說出這話的二十三歲的人,我想,同情的能力和包容的胸懷,應該不同尋常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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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 梵竹「一張高爾夫球場會員證的故事:訪何既明先生」,引自《共產青年李登輝》,藍博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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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讀下去:
反共不能凌駕「人」的立場
——對李登輝史觀的質疑
龍應台 《新新聞週報》1999
李登輝在今年1月接受了日本作家深田佑介的專訪(1月31日《自由時報》),專訪全文刊在《文藝春秋》社出版的政論月刊《諸君》2月號。李登輝是日本媒體的寵兒,談話廣受日本讀者注意。而身為中華民國的總統,他的言論不可避免地被視為代表台灣人民的聲音。深田佑介說,有些日本評論家稱李登輝為「哲人政治家」,對他推崇備至。不論是「哲人」還是「政治家」,前瞻的能力是一個必要條件,而前瞻的能力植根於對歷史的深刻的認識。李登輝在訪談中提出的史觀,既涉及中國人的過去,也論及台灣人的未來。台灣正處於一個摸索著尋找自我的歷史關鍵─ ─與中國大陸、與日本的關係如何界定,對於重新翻出的歷史如何做出價值判斷,做出的判斷又將如何影響自己未來的定位和格局,都是茲事體大的考慮。以李登輝的政治強勢,他個人的想法很可能就把一個社會推向某一個特定的方向,儘管那個方向不見得是正確的方向。對他的史觀提出質疑,我認為,是一個公民不得不盡的義務。
「深田:去年11月江澤民訪問日本時,猛烈地抨擊過去日本對中國的侵略,有關日本的「過去」,並且要日本「認識歷史」,在所到之處一共說了11次,反而造成日本人的反感,我認為現在正是加強日台友好關係的最佳機會,因此特別來傾聽總統的看法。
李總統:50年前的舊事沒有必要反覆重提。我倒覺得在認識歷史上,江澤民比日本更有問題。為什麼呢?日本在戰後五十年間遵守和平憲法建設民主國家,很努力地向亞洲擴散和平民主主義,對這點不加以正視而不斷地反覆提舊事,絕非正確的歷史認識。
……外面說是因為江澤民小時候親戚被日軍殺害,而且他被強迫學習日語,身為國家領導人,以個人的恩怨和經歷對日本的過去加以斷罪最是很危險的。如果要說「過去」,50年前和五百年前都是一樣的……
……台灣本來有原住民,然後有為了追求自由而由中國大陸來的,就是我們這些台灣人,我們的祖先在四百年前因逃避明朝的暴政而來到台灣,現在我們所稱「外省人」,也是在50年前因逃避共產黨而到台灣的。最重要的是到台灣的這些人不是來台灣做統治者,而是要一直有建設新國家的精神,來建築我們的社會,追求自由和民主……」
舊事不必重提?
江澤民要來日本為戰爭侵略向中國人民道歉,李登輝把這個舉動稱為江澤民的「個人恩怨」。日本的侵略造成三千多萬個中國老百姓的死亡,在那三千多萬個死者身後還有數目更大的妻離子散、家破人亡。這樣深沈巨大、史無前例的人類災難被輕蔑地貶為「個人恩怨」,實在令人駭異。以色列總理要求德國人道歉,或者波蘭總統要求蘇聯人道歉,我們都體認到:在每一個「要求」背後有多少慘痛的犧牲得不到彌補和安慰。對這樣的慘痛,我們只能垂首肅穆。李登輝是個學識廣博的人,他會以如此輕浮的態度來看待中日曆史,不會是由於缺乏知識,而有更深沈的歷史因素。
至於「50年前的舊事沒有必要反覆重提」,這所謂「沒有必要」,究竟是因為「舊事」已經經過徹底的爬梳整理,歷史的責任與是非已經交代清楚,還是因為舊事重提可能傷害到眼前的政治權宜?為什麼「沒有必要」?
非常湊巧,2月份西方世界最引人注目的重大新聞之一正是50年前的舊事重提:德國財團企業界開始對二次大戰中強征的奴工進行賠償。從50年代以來,德國政府已經對受過納粹迫害的個人付出了大約七百億美元的賠償金,但是德國企業,當年獲利於強征奴工的勞力,卻儼然置身事外。近一千萬名來自各國的奴工曾經在極不人道的情況下為德國的武器工廠、機械和汽車工廠夜以繼日地免費勞動;這些人絕大多數來自東歐國家,戰後又受到東西冷戰的懲罰,得不到任何補償。50年過去了,奴工凋零殆盡,為他們爭取權益的律師和人權組織終於有了突破。
去年夏天,德國大眾汽車公司(VW)在二十多個國家刊登全版廣告,通知當年的奴工前來申請賠償;大眾公司設立了一個兩千萬馬克的賠償基金準備發放。一方面想免於訴訟,一方面想對歷史的債做最後的結算,德國政府集結了當年曾剝削過奴工的各大行業,籌足大約20億美元作為賠償金,預備在99年9月1日正式執行賠償。所有的行政環節都以最速件打通處理,因為倖存的奴工皆已老邁,去日無多;選在9月1日則因為在60年前的9月1日,德軍侵入波蘭,掀起了二次大戰。選擇這樣的日子進行賠償,德國人再度向受侵略的民族表示他們的道歉和對歷史的擔當。
在歐洲,顯然不管是侵略者還是被害者都認為「舊事重提」不但必要,而且迫切地必要。歷史的罪責與是非不僅只是抽像空洞的哲學概念,它可以落實到有血有肉的個人身上。侵略者不但要對受害人道歉,還要對他做實質的補償;不但要做實質的補償,還要趕在受害人有生之年完成補償。舊事的重提,歷史的清理,必要,而且迫切。正義如果有任何意義,就得趕在這一整代人含冤死亡之前得到實現。所以50年前和五百年前是不一樣的;50年前造成的傷害,人們還有道歉和彌補的機會,歷史仍是活生生跳動著的此刻,良心逼著你正視它。
花岡事件
歐洲的奴工重新發出聲音不能不讓人想起花岡事件。
大戰爆發,日本的企業馬上感覺到人力資源的嚴重缺乏,於是與日本軍部取得默契:軍部從佔領國家強征奴工交與企業,企業以金錢回饋。日本從中國運來大約四萬多名奴工──多數是在東北擄來的俘虜和莊稼農民。在花岡的中國奴工為DOWA礦業公司下的鹿島組做最艱辛危險的地下採礦粗工。借用荷蘭歷史學者Ian Buruma的敘述:
中國奴工們即使在嚴寒飄雪的季節,仍舊穿著一襲軍衣,在地下的礦坑中挖掘堅硬的石塊,或是站在水深及腰、幾將冰凍的河溝中疏浚污泥;而他們每天所賴以維生的,僅是一顆即將腐爛的蘋果當作中飯,以及一碗稀飯當晚餐。
1945年7月30日,大約八百名中國奴工因為不堪虐待,集體逃亡,藏身在附近的山區。日本警方號召居民出來獵捕奴工;日本居民遂個個手持刀棍,圍捕奴工。
這些瘦骨嶙峋的奴工,本來就營養不良,再加上對當地環境不熟悉,絕大部份都在很短時間內被追捕回來。他們陸續被押到小鎮廣場上,一一強迫脫去了僅存內褲的襤褸衣衫,五花大綁地將雙手捆於背後……他們在如此又餓又渴的情形之下,在現場罰坐了三天三夜,當場就有50餘人暈死過去;他們無糧無水,聽說有不少的犯人相互飲用彼此的尿水維生,真是駭人聽聞、最為殘酷的暴行。
悠悠50年,這些中國奴工得到什麼樣的補償?
1945年9月,倖存的花岡奴工被當地的秋田郡地方法院以危害地方治安的罪名判以「無期徒刑」,終身監禁。後來被盟軍解放。
1948年,鹿島組的八名主管受軍事審判,坐了八年監牢之後釋放。其中之一叫岸信介,作了日本首相,鹿島組一轉身變成鹿島建設,日本首屈一指的重工業財團,戰後在中國大量承包工程,成為中國市場的大投資家。
1972年,周恩來與日本簽訂中日和約,放棄所有對日本索賠權利。
中國的奴工──當然還有韓國的、澳洲、美國、英國的戰俘奴工,在東方的歷史洪流裡,人,像蟲子一樣被衝進遺忘的黑暗中,轉瞬不見蹤影,連喊叫的聲音都發不出。他們只能在風燭殘年的破碎的夢裡看見;有一天,鹿島建設在世界各國刊登全版廣告,請當年的奴工前來索取賠償,日期還在7月7日,因為在62年前的這一天,日本士兵的皮靴與刺刀跨上了盧溝橋。
這一天還很遙遠,由於許多極其複雜的文化以及政治因素,日本人對歷史的認識還沒有走到這一步,他們還需要時間。白髮蒼蒼的慰安婦現在四處奔走,就是為了在死前能見到正義的實現,但是在日本人有一天終於有能力面對歷史的時候,那千百萬的受害者已經化為無聲無息的塵土。
舊事怎麼能不反覆重提呢?就是日本境內也有不少諤諤之士,譬如大江健三郎就在1990年法蘭克福書展上猛烈抨擊過日本對歷史罪責的自欺心態,稱日本人為最缺乏反省能力的「種族主義者」。江澤民訪日,身上背負著最沈重的債券,怎麼還也還不完的人性債券;李登輝有什麼權利、什麼立場,說,「舊事沒有必要反覆重提」?
如果人性價值也必須劃分疆界,中國人的死難都只是他江澤民的事,與李登輝毫不相干;好的,那麼,從1937年到1945年總共有20萬7千多個台灣青年被徵調投入戰爭。其中將近六萬人或戰死、或失蹤,為日本天皇做了炮灰。還有那受了皇民思想號召而肆行屠殺,戰後被當做國際戰犯而處死刑的26人,處10年以上徒刑的147人。這些台灣人的犧牲──日本表示過歉意嗎?對台灣的慰安婦,日本表示過歉意嗎?更何況,在今天的所謂「台灣人」裡,畢竟有百分之十幾二十的外省人在大陸親身面對過日軍的刺刀,李登輝可曾考慮過他們的情感和創傷?誰 對他們道過歉?即使吝嗇地只談「台灣人」,李登輝,身為總統,又哪裡有權利、有立場,去對至今不認錯的日本說,「舊事沒有必要重提」?
台灣人的面對歷史
我不認為李登輝有失立場的談話是他有意取悅於日本媒體。他曾經公開批評過李光耀所鼓吹的「亞洲價值」而強調他信仰普遍的自由和人權。但是他對中國共產黨政權的憎惡、他對日本的源遠流長的好感,以及海峽兩岸的緊張對峙關係,扭曲了他對普遍人權的判斷。
李登輝說江澤民比日本人「更有問題」。是的,江澤民代表的是一個對自己人民開槍的政權,這個政權統治中國50年,手上所沾中國人的血可能比日本人還要濃腥。但是,甲殺了人,不能說因為「乙也殺了人」或「乙殺了更多的人」而使甲的罪行得到豁免。這個邏輯是荒唐的。中國共產黨有一天也必得站上歷史的審判台接受審判,但是共產黨再不義也不能拿來為日本的不義作辯護。
李登輝說,日本「在戰後50年間遵守和平憲法建設民主國家」,因此「過去」不必再談。這個邏輯也是奇怪的。就被害者而言,日本今天貧或富,獨裁或民主,對已經造成的傷害有什麼影響?就日本人自己而言,正因為日本是一個民主國家,它更有理由誠實而勇敢地面對陰暗的過去。戰後的德國難道不是一個「遵守和平憲法的民主國家」,為什麼在那裡,「過去」的討論和整理如此重要?
對日本的好感是李登輝這一整代人的歷史情愫。以中國民族主義為出發點的人很容易對這種情愫義正辭嚴地口誅筆伐,而這樣單向思維的批判很可能是錯置的。就如同在今天的香港有許多人對英國殖民所帶來的體制和文化認同超過對自己民族──中國的認同,李登輝這一代人對日本的認同也有它的「正當性」,必須放在時代的背景中去理解和尊重。問題的癥結在於:認同日本的什麼?大江健三郎、東史郎、家永三郎都是日本人,卻對日本政府和主流社會處理歷史的態度絕不苟同。這些人代表了日本文化中最珍貴的良心和勇氣。曾經是日本國民的台灣人,譬如李登輝,是否 在模糊的、浪漫的日本情愫之外,認真地思索過更深刻的問題:
在侵略戰爭的大浩劫中,屬於日本國的台灣人究竟是純粹的被害者還是身不由己的迫害者,或者兩者都是?界線怎麼劃分?如果民族主義的立場被拋棄,那麼他是否通得過「人」的立場的檢驗?對於自己,他是否能在日本人的歷史罪責裡看見自己的角色?對日本的歷史,他又是否能撇開自己的情感糾纏,做客觀的評斷?
這些問題,90年代以來紛紛在歐洲各國浮出。法國、比利時、荷蘭,長久以來把自己描繪成被德國壓迫的無罪的羔羊同時又是抵抗侵略的勇敢的英雄。歷史學家現在把現在把材料徹底翻出來,讓人們看見;羔羊英雄只是事實的一面,另一面是和侵略者權勢結合、狼狽為奸的懦弱與卑下。
把歷史的石頭翻開,露出長久不經日照的蟲豸,不是為了族群間的政治清算,而是為了更瞭解自己的存在地位。尤其台灣人正在尋找全新的未來航程,釐清自己的過去是不可或缺的羅盤。
李登輝公開說自己在22歲以前是日本國民,被民族主義者視為大逆不道,我認為是後者的立場偏執。但是李登輝對日本主流價值的全盤接受──全盤到罔顧歷史、罔顧正義的程度,我覺得非常可憂。如果他是一般學者,談話代表他個人,也就罷了,偏偏他是中華民國總統,在外代表全部台灣人說話,而所說的話比日本右翼還要右翼,實在使我這個台灣國民惴惴不安。
不是民族主義,是人權主義
我相信日本的過去是必須深掘、必須探究、不可遺忘的,而這個立場,不是因為我是中國人台灣人,屬於被侵略被殖民的族群,因此尋求報復、洩憤。有這個立場,是因為,做為人類的一份子,希冀看見和平的實現,而20世紀兩次大戰給了我們一個極重要的教訓:如果歷史的是非曲直、怨怒疑忌不經過梳理就被草草掩蓋,它就變成一個數著秒鐘的定時炸彈,踢踢踏踏走向爆發。沒有對歷史的共識就沒有和平的基礎,而共識的達成唯有透過對「過去」的鍥而不捨的深掘與追究,最有責任研究日本過去的應該是日本本身的器識宏大的知識份子,就如同對文革史絕不放鬆的應 該是中國本身的知識先進,因為最深的批判來自最深的關切。令人憂心的是,中國與日本讓眼前的政治權宜將歷史的傷口暫時遮住,但是傷口在暗地裡潰爛惡化,有一天,傷者,或那自視受到不公待遇的,又以復仇者的猙獰面目再起。這樣的惡性循環,難道是日本人、中國人、台灣人所樂於見到的嗎?為了避免這樣可怕的前景而要求德國或日本切實地面對歷史,不是「哪國人」的立場,是「人」的立場。
要求日本道歉,因此不是一個狹隘的民族主義的問題,而是一個普遍的歷史罪責的問題。江澤民本人是否有這樣的認識,很值得懷疑。毛澤東和周恩來與日本人簽約時,從不曾問過老百姓的意願。但是那死於戰亂的三千萬人、那飽受凌虐的奴工和慰安婦,有權利要求精神與物質的彌補,只因為他們是「人」就足夠的理直氣壯,與民族主義扯不上關係,與人權主義卻大有關係。李登輝對人權價值的尊重我相信是真誠的,但是在他反中共和親日本的架構裡,人權價值卻不自覺地被壓縮得看不見了,三千萬人的犧牲變成「個人恩怨」,未經整理的重大歷史變成「不必再提」的舊事。
不,就是對距離我們極遙遠的盧安達或科索沃或阿富汗的屠殺,我們都不忍,也沒有權利這麼說的。
「新台灣人」來自「舊台灣人」
深田佑介的問題充滿投機主義的惡味──趁著中國與日本為歷史罪責起矛盾的時候,趕快發展台日關係!李登輝的回答也果真與他一拍即合。不能不問的是,建築在這樣一個基礎的台日關係,能為台灣帶來什麼利益?機會主義的結合能持久嗎?或者說,以扭曲歷史、蔑視人權為基礎建立起來的政治關係,是我們台灣人所渴望的嗎?
我不同意。
就如同我不能同意李登輝所描繪的美麗的台灣人圖像是符合歷史的。在他的描繪下,台灣人就是一個追求自由民主的族群。哪有這回事呢?李登輝說四百年前來的台灣人是為了「逃避明朝的暴政」而來到台灣,但是鄭成功的旗子上不是明明寫著「永明」嗎?「到台灣的這些人不是來台灣做統治者」的,李登輝說,但是他怎麼解釋來台的漢人是如何壓迫原住民的?五十年前的「外省人」是逃避共產黨而來,但是他們來了之後就建立了自由民主嗎?
台灣人受日本統治50年,受國民黨高壓控制50年,現在又受共產黨的武力威脅,在自我意識上就逐漸投射成一個羔羊似的被壓迫者,而羔羊在道德上都是純潔無瑕的。這真是一個美麗的自我圖像,但是,我們既然要求別人正視歷史,自己又何能例外,四百年來的台灣人既是羔羊,也是惡狼,被別人壓迫過,也壓迫過別人。對自由民主的認識絕不是台灣人的天生麗質,高人一等,而是經過不斷的墮落和奮起才獲得的一點淺淺的成就。這點成就我們可以珍惜,但是不必把它誇大成一個一以貫之的台灣人傳統。
解嚴12年來,台灣一步一步的在遠離老國民黨時代的中國意識,發展出以自己為主體的台灣意識。李登輝的史觀標誌著12年的距離;12年前,台灣的「中國人」和大陸人一樣談日本人的「血債」。黃春明的「沙喲那啦再見」對死不道歉的日本充滿義憤,是那個時期的經典作品。到了1999年,台灣總統對日本人公開說,要日本人對侵略戰爭道歉是江澤民的「個人恩怨」,日本現在是和平主義的使者,中國反覆對日本提起過去「絕非正確的歷史認識」。這個距離實在是驚人的。
這樣的史觀,就是李登輝所鼓吹的所謂「新台灣人」的史觀嗎?我看見其中蘊藏著非常大的危險。我想我們之所以反對中共政權,是因為這個政權與我們所信仰的人權價值有嚴重牴觸;信仰人權價值是因,反對共產政權是果。但是如果說,為了與中共爭取政治資源,為了與中國意識割離以凸顯台灣意識,而把歷史扭曲,而把人的災難渺小化、兒戲化──因為這些人恰巧是「中國」人;也就是說,反共倒果為因,成了最高指導原則,台灣人豈不是在1999年又退回到意識型態僵化的1949年,只是蔣介石版的教條換成了李登輝版的教條?不以人權價值為基礎的台灣意識 值不值得我們追求?我們可不可以讓反中共的目標無限放大,大到使我們對更普遍的恆久價值變得盲目?
「新台灣人」不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猴子,他必定得從「舊台灣人」蛻化而來,帶著他所有的歷史,所有的回憶,所有溫存的情感。對這些千絲萬縷的歷史回憶和情感,他必須沈思、梳理、衡量、選擇;每一番沈思梳理,每一個衡量選擇,都一點一點決定了他未來的面貌。「新台灣人」最後的成熟──不論他屬於哪一個族群,一定是在他給自己的歷史記憶和情感重新找到了安身之處以後,絕不在於把自己的過去粗暴地斬斷。而每一個族群的歷史記憶和情感,在台灣人重新凝聚的過程中,都是必須受到尊重的。
原載《新新聞週報》1999
攝影:龍應台,屏東大鵬新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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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滅之刃】服裝展現的時代變遷
《鬼滅之刃》的故事橫跨了江戶、明治以及大正三個時代,這三個時代正是日本社會劇變轉折的關鍵時期,在西方與傳統文化的去留面臨巨大的掙扎,無疑是日本人最刻骨銘心的一段歷史。
這樣的歷史轉折,悄然地被藏在角色服裝的設定上。
【江戶時代男性工裝】
炭治郎與師傅鱗瀧左近次受訓期間,所穿著的白雲朵花紋的外套看起來有點像睡衣,風格接近於江戶時代的「鳶職」所穿的工作服。
所謂的「鳶職」是專門從事建築工作的人,經常從事在高處建築等高危險性的工作,對於各種建材非常了解。
從事「鳶職」的人也被稱為「現場之花」,因為他們可以在高出優雅的活動。
【普魯士軍裝風格的gakuran】
後期炭治郎加入「鬼殺隊」所專著的黑色軍裝,名為gakuran,風格仿效當時的普魯士軍裝。gakuran是明治時代根據法規所採用的男生工裝制服,它在明治時代和第二次世界大戰中被保存下來,至今仍是普通學生的著裝要求。
明治時代之所以會要求男性穿著這樣的制服,除了凝聚日本國族的意識外,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貫徹現代化的改造。普魯士的軍隊,在19世紀當時是海外派駐最有名的軍隊之一,所以成為日本效仿的對象。即便現在這樣的軍裝已經沒有軍事目的,但gakuran依然普遍流行於現在日本的教育體系。
gakuran的稱呼,是從江戶時代的延續而來。在江戶時代(即明治時代之前的時代),德川幕府唯一合法聯繫的西方國家是荷蘭,荷蘭是唯一對將基督教傳教與貿易結合起來不感興趣的西方大國,而德川幕府也無法容忍他們無法掌握的新宗教,這可能會威脅他們對日本的統治。
由於這種荷蘭貿易關係而產生的新穎訊息、技術、思維和學習方法被稱為“荷蘭學習”,即“蘭學”,然後荷蘭學習也成為西方學習。在200多年的江戶時代,荷蘭人是日本人通向西方的唯一道路,按照其漢字詞源學來細分“ gakuran”,“gaku(學)”是指學校或學生的日語,而“ ran(蘭)”是指荷蘭語的日語縮寫。“ Ran”部分還泛指西方。
直到到明治時代為止,日本人似乎很自然地將這種以“ ran”和“ gaku”為基礎的西式日式校服的名字冠以這個詞。
【炭治郎與導師鱗瀧左近次的服裝差異】
考慮到市場的需求,讓炭治郎穿著黑色普魯士風格的軍裝,看起來較能吸引年輕人。另外炭治郎是活躍於大正時代的惡鬼殺手,服裝以當時流行的西式為主,導師鱗瀧左近次是從江戶時代崛起的殺手,因此穿著當時流行的工裝,兩者的服裝產生鮮明的時代差異。
【明治與大正時代】
大正時代承接於明治時代之後,又被稱為「大正民主」的自由主義運動的時代,有別於剛現代化但又混亂的明治時代,西方文化與民主思潮在大正時代才真正的普及與流行開來。
在明治時代西化的進展只侷限在菁英階級,還不受到平民的青睞,再加上受西方列強不平等條約的限制,出口貿易發展有限,資金的侷限影響了現代化的進展。一直到了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歐美列強因為捲入戰爭,導致民生消費用品的生產陷入停頓,沒有捲入戰爭太深的日本,趁勢發展起自己的輕工業,填補了當時歐美市場出現的空白,日本的地位在國際才有了提升。
【關於炭治郎身上的綠黑格紋外套】
炭治郎外套上綠黑花紋,被稱為「市松」,也是日本傳統文化的一部份。江戶時代的歌舞伎演員「初代佐野川市松」,在一次登台演出時穿著白色與绀色棋盤式交錯的褲子,因而博得人氣,此後他就喜歡這種花紋,而進一步引發流行。
後來這種花紋在日本就被稱為「市松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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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PO文]
(長文,慎入)
大家好~
由於最近疫情的關係,終於有空寫這篇關於日文補習班的上課心得了!雖然現在不能去補
習班上課,但希望能為解封之後想去補習的人提供一點訊息。我在去年年底(2020)時想找
日語補習班,那時爬了很多相關的文章來參考,大家都熱心提供自己的意見,讓我收穫不
少,所以也想分享一下自己的經驗供大家參考。在找補習班前,我已經在地球村上過初階
課程幾個月(N年前),但我完全不會想再去地球村上課,因為我覺得地球村的課程有斷層
,我當時怎麼努力都跟不上,覺得很氣餒,加上同時考上研究所,課業很忙碌就放棄剩下
的課程了(超浪費錢~哭)。所以我列了以下網友們推薦的補習班,並且花了一個禮拜的時
間一家一家去櫃台詢問課程(時代、菁英、繁田塾、東吳、JPTIP、永漢、青山、東橋、趨
勢)。
我的需求是希望能透過長期的日語課學習日語,而非透過短期的日檢班來學考試日語(日
檢考的內容有時候並不會實際用到,實際用到的當然不會全部在日檢考出來),所以我很
重視教材和師資。由於本人平常活動很多,加上有兼職,所以有時候需要請假,因此補課
系統的方便性對我來說非常重要,以下會針對上述這幾個重點來敘述。
--
<時代>
我的好朋友曾在時代上課,有推薦幾個老師(黑田、Mayu王、吳老師),因此我在諮詢完課
程之後直接觀看課程DEMO,但發現他們的影片很不完整,我沒有辦法很有效率的依照自己
的程度或是課程章節進行觀看。加上補課系統的預約程序看起來相當麻煩,教材也是非常
制式的那種(大家的日本語),所以我沒有考慮這家。不過課程諮詢顧問說他會同時身兼個
人輔導顧問(學員考過檢定,顧問才有獎金可以拿),因此我覺得如果是對需要別人push的
學習者來說,這個制度可能會有幫助。
<菁英>
我之前在菁英補過英文(多益班),覺得英文班很不錯,師資很棒,排課系統非常便利。日
語教材是「四季日本語」而非市面上所販售的一般教材,實在很吸引我,但當時剛好搜尋
到菁英的負面新聞…...深怕繳完學費上到一半不能上,然後錢又拿不回來,所以只好作
罷> <
<繁田塾>
網友都推繁田塾的文法很強,所以我決定去聽聽看。他們的上課環境真的很舒適又溫馨(
木質地板要拖鞋子),進去之後第一眼發現,整體氛圍跟大家說的一樣讓人印象深刻,而
且櫃台的解說人員非常親切,將課程細節解說的很詳盡,同時不會讓你有拚命想賣課程給
你的感覺。試聽系統非常便利,有專門的電腦教室提供我們收看課程錄影,可選擇與自身
相對應級數的一堂課,觀看前30分鐘(沒記錯的話)。教材是繁田塾老闆(日籍老師)親自編
製的專門教材,說到這,我要提一下之前有看過網友針對教材分享他的觀點,提到繁田塾
的課本內容全都是假名,沒有漢字讓他覺得很不方便,但我覺得這樣反而不會讓初學者光
靠漢字猜意思,失去打好假名基礎的機會,況且只有初級課本是這樣設計,而且附錄都有
附上全文的漢字啊XD
繁田塾的補課系統完整度與便利性讓我相當驚豔,我想是由於他們有視訊班的關係(個別
使用視聽教室觀看全程錄影的課程,不限次數、不限時間),加上他們相當重視課後複習
,因此在補課系統上面下了相當大的功夫來提供學員做複習或是補課之用。
<東吳>
身邊有很多人推薦東吳大學的日文課,我去櫃檯詢問後發現沒有辦法試聽,上課請假也沒
辦法補課(OMG果然是大學日文課的型態)。所以只好參考網友們的心得,有人說文法班很
不錯,但會話班有地雷,整體進度很慢(畢竟是大學開的?)總之沒有辦法試聽,我真的無
從查證,而且不能補課是我的地雷~~所以只好pass…
<永漢>
永漢是老牌的補習班,教材要自己印(他們只提供電子檔),沒有補課制度,老師(日師)不
固定,只好刪除這家。(題外話:隔壁的永漢書局倒是滿好逛~)
<青山>
青山的教材是用大家的日本語(與我的需求不符),也沒辦法補課(只提供錄音檔…….),
所以我就沒有進班試聽了。
<趨勢>
趨勢的補課效果也不太好。雖然教材是自製的,但是我就是找不到這家補習班的其他優點
,忘記為什麼我沒有試聽,只記得一直被課程顧問懷疑是同(間)業(諜),可能是因為我問
了很多其他人不會問的細節(?),總之諮詢過程中我一直在解釋”我不是同業”這件事XD
<東橋>
整趟試聽之旅走下來最最最…..最讓我印象深刻的就是東橋了!網友們對東橋的評語都不
錯,所以我是抱著期待的心情來到東橋,但是當我詢問能否試聽課程時,櫃台小姐竟然用
不耐煩的語氣解釋試聽要依照程度進班旁聽,並且無法選擇師資…….等等,這些我可以
接受,但我不太懂為何她要不耐煩(我們不是才講3分鐘而已嗎XD)~~接著她開始測試我的
日文能力,問我星期六怎麼講,我緊張到答不出來(好囧~虧我N年前學過幾個月的日語)
…..接著我要求看教材(雖然是自編的但我覺得跟市售的內容很像…..),但是才看了15秒
(maybe),她就再度用不耐煩的語氣說:你看再久也沒有用啊(我O.S.真沒禮貌…),總而言
之,這次的諮詢經驗真的很差(我很確定不是我的問題~),加上他們補課也是提供錄音檔
而已(我很想知道光聽錄音檔到底能學到什麼???而且錄音檔還要收費NTD100@@),我就沒
有再考慮了。
<JPTIP>
最後參觀的是JPTIP,他評價最….額,沒那麼好,但因為不跑完所有的名單我心裡會有疙
瘩,所以就算在我心中幾乎已有確定”人選”之後,我還是決定來這邊看看,簡單來說這
家補習班是把日本新宿的日本語學校的教材教法整套搬來台灣,不上日檢課(他們的課程
粗略按照日檢級數分為初級與中級),師資全都是日籍老師,全日文授課。網友是說會話
練習很多,但偏簡單。為了求證,我立即預約了隔日的體驗課程。體驗課程當天是由一位
日籍老師帶著幾個(像我一樣的潛在)學員上課,用手勢輔助,教我們學會簡單的幾個單字
,由於我覺得效果很不錯,所以當下就報名了!
--
以上就是我花了無數個小時上網爬文跟幾天的時間實地訪查之後,依照半年前寫下的筆記
所打出來的心得,純屬個人觀點,希望能對有需要的朋友有幫助。(由於價格不在我的考
量範圍,所以雖然當時有問,但是我並沒有記下來)
其實我最後同時選擇了繁田塾和JPTIP。上了半年多的課,我真的覺得繁田塾各方面都很
專業,繁田老師真的很用心在教日文,看得出來他真的把日語教學當作”一生懸命”的志
業! 他以前在日本教國高中生日文作文、古文及日本文學史等科目,對於日文文法的教學
相當在行(更發明繁田式教學法),他會用邏輯嚴謹的思考模式帶著我們分析日文的脈絡,
而不是用各種句型硬套,每次上完課都讓我有種震撼教育的感覺(不誇張)。
不過各家補習班各有優缺點,所以我覺得要依個人需求來選擇,畢竟之前我就是沒做功課
所以選到一家完全不適合的地方……..而這也是我會同時選擇2家的原因,因為JPTIP的課
程風格比較生動活潑,不完全只教文法,所以很適合沒有要考日檢的初學者,過去自學日
文時遇到的瓶頸,來到JPTIP之後直接迎刃而解,(在被逼著開口說日文時就無痛記住動詞
變化!)不過我想,這種教學形式可能只限於初學者,由於我還在初學階段,所以無法具體
說出進階學習者在這種教法下可能會遇到的問題。
除此之外,我覺得JPTIP有一個很重要的問題是,老師不會糾正你的發音!!!(嗚嗚)我覺得
發音很重要!畢竟日文的重音、促音、長音、濁音、母音無聲化……等等,是台灣人很容
易忽略的細節(中文沒有這些發音方式),如果沒有好好練習這些發音技巧,日本人甚至會
聽不懂你在說什麼~而錯誤的發音定型後就跟台式英語腔一樣,很難再改……..就像外國
人永遠搞不清楚「媽、麻、馬、罵」的差別一樣(對以英語為母語的中文學習者來說,無
法習慣中文的不同聲調代表不同意思,因為英語的聲調不同並不會產生各種意思)。相對
的,繁田塾很要求發音正確這件事,不過由於上課都在教文法,能練習發音的時間相對較
少,所以這部份還是要自己多加練習。
還有一個議題是日師和中師的選擇,我覺得見仁見智。中師能夠瞭解我們華人學習日文的
盲點,日師則是擁有母語者的優勢(正統發音、道地用語)。繁田塾的老師每一位都擁有一
定程度的中文能力,所以在講解文法上沒有問題,繁田老師更是深入研究過台灣人在學習
日語上的困境,以及中文和日文的不同之處,所以繁田塾這方面可以說是結合了中師和日
師的優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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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發信站: 批踢踢實業坊(ptt.cc), 來自: 118.233.155.47 (臺灣)
※ 文章網址: https://www.ptt.cc/bbs/NIHONGO/M.1625738050.A.E43.html
謝謝~~光寫這篇就花了5個小時XDDD
本來沒有想去聽這家,但最後被同步課程吸引(模擬新宿日本語學校的課程)才報的
1;37m推 liang0523: 用心推! 07/08 23:57
謝謝~~希望能幫到有需要的人!
我一開始是上同步課程,進度很快,人數又少,所以可以大量練習,
最近改上普通班覺得效果差很多!人數果然很重要 > <
希望有幫到你~
對!!大家都這麼說~~~以後有機會再去看看囉!(希望別再遇到機車的櫃台 > <)
對阿 我以前在地球村有被老師嚴格的糾正發音,所以來到JPTIP後,發現同學的發音都好可怕.......
※ 編輯: love61438 (118.233.155.47 臺灣), 07/09/2021 22:35:38
※ 編輯: love61438 (118.233.155.47 臺灣), 07/09/2021 23:07:24
我覺得不會….老師上課教的都是很簡單的問答,不會特別訓練你的聽力。
謝謝~~我也覺得能在繁田塾上課很幸運!!果然還是要選專門教日文的補習班會比較好~
希望有幫到你!!
了解~我已經忘記是自己去問的還是爬文得來的訊息> <
脾氣差的人怎麼可以讓他坐櫃台XD補習班的進度真的都滿慢的,我是靠自學來彌補這個缺
點。
J的師資的確良莠不齊~但是教材和制度還不錯。
對對對抱歉我漏掉了~~他們是用錄影的方式補課(一堂100NTD),但畫質和聲音都不清楚,
加上沒辦法跟老師互動所以補課效果很差~
謝謝!!
中山據樓上說是固定的~他們聽力和會話是照課本練習嗎?想知道會話班的上課模式~~
※ 編輯: love61438 (118.233.155.47 臺灣), 07/18/2021 19:39:18
謝謝!~~
謝謝!
感謝分享!!上級班一班有多少人呢?我覺得初級班人數好多,根本練不到口說@@文法弱是
因為教的太少太簡單嗎?如果是這樣,我建議去上繁田老師(老闆本人)的課~~他教的不是
文法,而是日本語的精神!!XD我覺得口說就真的要靠自己了~~我目前是用日劇來練,頗有
效果~~
JPTIP補課真的很不OK~~最誇張的是有一次看補課影片時,老師竟然把白板推出鏡頭之外
寫字,寫完之後 整堂課就再也沒有推回來了!!我超傻眼~~跟櫃台反映後,他們說會和老
師溝通~結果下次上課我還是看到同樣的情況,雖然我人在教室但那一堂也有同學請假 可
能需要補課,我還糾結很久要不要提醒老師把白板推回來~後來想說算了~不想傷害日本人
的自尊心><
對啊有夠麻煩~我都直接去櫃檯繳費~
我覺得你可以先去試聽繁田老師N4的課程,日文語感他在N4就教了非常多~如果你的基礎
有打好,我覺得可以直接報N3~聽說有些人像你一樣程度N3但還是會在繁田塾重學一次,
而且N3以上會碰到瓶頸的樣子(?)所以基礎還是打穩一點比較好~~
感謝分享~~~關於補課的部分,我只記得當時聽完覺得對我來說不太方便,應該是他有限
制補課次數或堂數的樣子…..不過主要還是因為試聽時沒辦法聽到太多老師教的內容,以
至於無法做決定……嗚嗚好可惜!!
※ 編輯: love61438 (1.164.228.87 臺灣), 07/31/2021 16:35: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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